十六岁时的《莉莉周》《偷心》,
二十岁时的《一一》《颐和园》,
三十岁了,《喜欢,轻吻,快跑》。
而立后活着的麻烦是生活的必需品,
要有微笑与大哭的能力,即使麻烦也不能麻木。
也终明白,早已不是男孩,却还没成为男人。
也明白甚至身为一份子,也不真的了解,自己所属于的LGBT。
麻烦的常态,孤独亦是常态。
巨大的树木,每一叶伸展需求一分一毫的光亮,
都要在看不见光的地下,一寸一寸地深挖力刨自己的内心。
所以坦荡,所以无畏,所以失望,所以自掘。
唯爱能活,可爱本就无常。
得到的三生有幸,失去是周而复始。
剩下的,只有体无完肤的侥幸儿,
或者自残双目的“聪明人”。
电梯到了,他回去了,他在电话亭旁抽烟,一脸稚气。
屋里很安静,2018年份的眼泪份额用完。
Two can be the loneliest number since the number one.
我想有天,如果我成不了他,就会成为他。
没有第三种答案。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奇遇电影」(cinematik)
作者 ✎李笑容
编辑 ✎ 文刀
2017年,罗宾·坎皮略《每分钟120击》亮相戛纳,看哭了评委主席阿莫多瓦,收获了评审团大奖。
转眼又一年戛纳,出现了一部与《每分钟120击》几乎相同题材的电影。
二者同样描绘同性爱恋,同样设置在上世纪90年代艾滋病泛滥背景,两者都入围了戛纳主竞赛单元。
这部电影,它有着一个温柔且好听的名字——
《喜欢,爱上,快跑》
导演是曾起步于《电影手册》,拍出过《巴黎小情歌》的法国导演克里斯托夫·奥诺雷。
即便我们开门见山便拿它与《每分钟120击》作了比较,但其实两者区别很明显。
《每分钟120击》偏群像刻画;
《喜欢,爱上,快跑》更私人,它有着流动的浪漫、温柔和哀伤,细腻而动人。
上世纪90年代,巴黎中年作家雅克与学生阿瑟相遇并相爱了。
两人在电影院相遇的时候,银幕上正在放映简·坎皮恩的《钢琴课》,讲述着沉默如谜、不知所起的爱情。
然而在黑暗中,他们俩又是靠什么发现彼此的呢?
这是1993年的法国雷恩,22岁的阿瑟有着和诗人兰波一样的名字,雅克则是一位来自巴黎的中年作家。
阿瑟和雅克年龄差距不小,让人想起与阿瑟同名的兰波和长他10岁的魏尔伦。
不过他们的故事不像那对19世纪的诗人一样激烈反复,以一场枪击和牢狱之灾惨烈告终。
他们愉快地谈论自己,聊童年,讲着文学掌故,把忧伤隐藏在俏皮话里。
快速地相遇又分离,大多活色生香的画面都不过出现在雅克和阿瑟的幻想之中。
阿瑟在好奇中认识自己,雅克在旧日的纠缠中缓慢告别。
一个在雷恩,一个在巴黎,各自生活,见各自的朋友,各自在夜里游荡,认识新的男孩。
电话亭、信件,这些当年的寻常之物,因为拉长了爱慕中本来就已焦灼的等待,所以在今天看来格外浪漫。
大多双城记都无法避免一时冲动。
雅克打算连夜驱车前往布列塔尼,见见刚通过电话的阿瑟。
然而路途中忧伤的音乐响起,短暂的兴奋不堪一击,整部影片的情绪也自此发生转折。
红灯当前,如同来自死亡的阻挠与警告,雅克骤然调头,返回与艾滋病共处的生活。
导演克里斯托夫·奥诺雷惯于处理复杂的欲望和情感关系。
作为一位公开的男同性恋,他的影片也常常涉及同志情节。
此前,他最为人熟知的作品大概要数《巴黎小情歌》,而最具争议的则是关于母子乱伦的《母亲,爱情的限度》。
然而这在于阿姨演过的作品中,算不上最挑战尺度的。
这位《电影手册》影评人出身的导演,可谓忠实地沿袭了新浪潮前辈的轨迹,在作品中也从不吝表达对偶像的敬意。
《喜欢,爱上,快跑》海报上这样三人同床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奥诺雷的作品里,其中正隐含着对新浪潮的迷恋。
《巴黎内部》(2006)是奥诺雷明确向新浪潮致敬之作。
罗曼·杜里斯和路易·加瑞尔在片中扮演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弟弟加瑞尔的任性和玩世不恭总让人想起特吕弗「安托万系列」让-皮埃尔·利奥。
而阴郁、古怪、失恋后总想跳塞纳河的哥哥也有点戈达尔的影子,毕竟他在与安娜·卡里娜分手后也没少尝试自杀。
这个场景使人联想到《母亲与娼妓》,导演是有「新浪潮第一接班人」之称、却英年早逝的鬼才让·厄斯塔什。至于男演员,还是那张「新浪潮脸」(让-皮埃尔·利奥德),上面写着混蛋地胡闹却总被原谅。
在《喜欢,爱上,快跑》中,奥诺雷也没忘记让年轻的阿瑟到巴黎后,去蒙马特公墓看望一下长眠于此的特吕弗。
电影在开拍之前公布的片名是《喜欢,轻吻,快跑》(Plaire, baiser, courir vite),之后中文译名仍沿用了这一个。
最初宣布两位男主的人选是曾主演过喜剧《女儿国的杰基》的文森特·拉科斯特和奥诺雷的御用男演员路易·加瑞尔。
法国当红男演员路易·加瑞尔曾出演过六部奥诺雷的作品,但不包括最近的这一部。
然而最终在2018年戛纳电影节首映时,片名改为《喜欢,爱上,快跑》(Plaire, aimer, courir vite),文森特·拉科斯特仍扮演亚瑟,而雅克的角色则落到了曾在《湖畔的陌生人》中有过精彩表演的皮埃尔·德隆尚身上。
导演意图通过本片重返自己在1990年代度过的大学时光,那时他也曾幻想着遇到一个像雅克这样的作家,同时又将年代背景下的个人记忆与一直想要表达的艾滋病与死亡主题融合。
还是同性恋题材,这次德隆尚不需要做《湖畔的陌生人》里那样大尺度的演出,但要用轻柔的方式触及沉重的死亡。
《给没有救我命的朋友》是死于艾滋病的法国作家艾尔维·吉贝尔1990年出版的一本自传体小说。
虽然书中的人物使用了化名,但依然不难辨认出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和演员伊莎贝尔·阿佳妮的形象。
正如书名流露出的,这位敏感而尖锐的作者在他的临终时光里是自恋、自怜和不无怨怼的,甚至对周遭都怀着点报复心。
所以,他记录了福柯初次听闻艾滋病时自大的狂笑和死亡逼近时怪诞的狂笑,阿佳妮在他笔下也是个患得患失、神经质的女人。
在剧本动笔前,奥诺雷重读了吉贝尔的文学作品。但他创作出的雅克却与那位1991年底离世的法国作家全然不同。
面对死亡,雅克的疲惫大于怨恨,表现出的是一种长日将尽的怀恋与忧伤,迫切地感到来不及,想要伸出虚弱的手,最后一次挽留那突如其来的爱情。
在这部影片中,所有的人物都是开放和坦然的,相处自然,并努力真诚地彼此理解。
前男友马可深夜打来电话,要求在雅克家里度过生命的最后阶段,雅克答应了。
伊莎贝尔也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他儿子的母亲,不是他太太,只是朋友。
雅克与年幼的儿子路路间的关系亲密而略带粗鲁,类似哥们儿。
更不必说那位无奈而始终宽容的邻居,他就是海报上的第三个人。
布列塔尼男孩阿瑟确认爱上了雅克,也就任由爱情牵引着来到巴黎,不带杂念。然而他爱上的人却几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病床上最后的温柔,相似的一幕在《每分钟120击》里也出现过。
同为同性恋题材,同样聚焦90年代,同样入围2018年戛纳主竞赛单元,《喜欢,爱上,快跑》很容易拿来与《每分钟120击》作比较。
但两部电影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说《喜欢,爱上,快跑》的情感是十足个人化的,始终弥漫着「你真美,请停留」的哀伤。
《每分钟120击》则更注重刻画群像,如何通过群体运动反抗政府的冷漠和药商的欺瞒,如何在病痛中抱团争取个体应得的权利。
随着医疗科学和普遍认知的进步,如今的人基本不会不再谈「艾」色变,艾滋开始逐渐成为一种慢性病。
然而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一方面在70年代性解放浪潮的余波中继续纵情欢愉,一方面又在艾滋蔓延中生出极大的恐慌。
「鸡尾酒疗法」直到1996年才被美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提出,在此之前,人一旦染上HIV,免疫系统就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摧毁。
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死于1984年,这距离他被荒谬的「同性恋癌症」逗得哈哈大笑仅三年,身后留下了未完的巨著《性经验史》。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美国摄影师,死于1989年。
当梅普尔索普在电话里告诉昔日恋人自己得了艾滋时,帕蒂·史密斯刚刚怀上婚后的第二个孩子。她说:我会战胜这烂玩意。
可两年后,他还是死了。帕蒂·史密斯在《只是孩子》中详述了这段延续一生、超越世俗定见的爱。
凯斯·哈林,美国涂鸦艺术家,死于1990,时年31岁。
对,他的画就在被你穿在优衣库T恤上。
弗雷迪·默丘里,英国皇后乐队主唱,死于1991年。
大家都喜欢这位其貌不扬的牙叔。唯有他能唱出忧伤与强烈的激情、深情与不妥协的尊严、绝望与生之渴望的奇妙混合,感人肺腑,无法言说。
德里克·贾曼,英国艺术家,死于1994年。
照片中这个将临终的贾曼拥在怀中的年轻男孩正是《蓝》题献和片中反复说到的H.B. 满屏蓝色,贾曼叨念着:「迷失的男孩,永远沉睡。深情的拥抱,咸咸的吻。」
德里克·贾曼在《蓝》里诚实而清醒地说道:「尽管有‘与艾滋病共存’的口号,我终将不会赢得与病魔的斗争。」
其实不必将所有人都描述成斗士(至于那些幸灾乐祸的偏见则压根令人不屑)。走过一条人生路,脆弱、犹疑、悲伤都在所难免。死亡当前,鲜少奇迹发生。
然而,即使在黑暗中相逢,从轻佻的爱慕,到无可救药的坠入,两个路过的人彼此在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无惧时光飞逝,爱情就是最美好的奇遇。
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字幕,所以眼泪也流在了字幕里了……有的时候面对给自己带来无限快乐的人,我们会选择逃避……在雅克的世界,一切的快乐都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永恒的,只有死亡能够结束无止境的痛苦,年轻的亚瑟还不能体会到这一点……其实亚瑟和lu'lu一样,都害怕看到雅克生病的样子……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遇到了小自己十几岁的小鲜肉,他们之间却产生了爱情,一个心里有太多的故事,不再相信现实中的美好,另一个的未来却充满未知和期许,一个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一个却说着,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也许大叔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自己曾经爱的人,把艾滋传染给了自己,却又去爱了另一个人……大叔的身体和心灵都极度痛苦,选择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留下了好朋友帮自己生下的可爱的儿子,小鲜肉却还在公用电话亭旁幻想着和大叔或许会有的欢乐时光,虽然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存在着的……
是饱受艾滋痛楚的蓝,是对生命欢欣鼓舞忧郁的蓝,是通透宇宙的蓝。
喜欢,轻吻,快跑。
90年代的法国,从叠叠海报旁侧身而过,再穿过幽暗的通道,迟到了的男人进到了电影院里。
座位上的观众稀稀拉拉,银幕上的[钢琴课]正放到一半,雅克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段快乐——
那个叫亚瑟的22岁男孩。
法国导演克里斯托夫·奥诺雷继[巴黎小情歌]之后,又带来一部听名字就很浪漫的同志片[喜欢,轻吻,快跑]。
但浪漫的一段情爱故事里,更弥漫着的是深深的蓝色忧郁。
那是个仍笼罩在AIDS肆虐阴影又无甚良药的年代,到96年所谓的“鸡尾酒疗法”出现之前,AIDS意味着无解的绝症。
对35岁的作家雅克来说,生命即将落幕,他已经没有太多值得期待的东西。
所以,他那般云淡风轻,面对着梦想少年鲜衣怒马“人生比电影更令人惊叹”的感言,他只是淡然一笑:
“人生比电影更蠢,如此而已”。
关于AIDS,关于那个时代,关于那个时代里AIDS与同志群体的爱与欲,很多电影已经说了很多。
去年的[每分钟120击]是关于90年代轰轰烈烈的抗艾组织ACT UP群体,它也出现在[喜欢,轻吻,快跑]里,小男主亚瑟提及要去参加ACT UP会议。
但更多的,[喜欢,轻吻,快跑]只是关于个体,那些人惊艳地相遇、温暖着去爱,又在静默的死亡面前,轻轻彼此推开。
那是死灰最后的激情燃烧,是在末日面前跳起的一支忧郁之舞。
他们的皮肤上会出现紫色斑点,身体会日渐变得消瘦,再后来,甚至会失明、失去行动能力,直至身体枯竭。
1981年,同志圈子里开始慢慢警觉,有一种未知的神秘病毒正在摧毁他们。
这一年,美国洛杉矶5名同性恋男子不寻常的肺炎疫情得到官方披露,第二年,它得名AIDS,艾滋病。
然而此刻,很多城市社区里的AIDS病毒感染率已经超过了5%。
似瘟疫蔓延,近人人自危,整个80年代,它都是笼罩在同志群体上空的极度阴影。
亲身经历过80年代这一可怕浪潮的纽约剧作家拉里·克莱默后来写下了剧作《平常的心》。
从百老汇戏剧到电视电影,[平常的心]里最平常不过的,就是死亡。
电影开始时那些一起去海滩度假,一起围着蛋糕吹蜡烛过生日的好友们,到最后早已一个个凋零。
瑞典剧《戴上手套擦泪》里几个在斯德哥尔摩生活的青年同样是。
他们有的热情潇洒,有的骄傲凌厉,也有的敏感羞涩,真诚善良,但这些人最后却躺在黑色塑料袋里,孤零零被焚烧。
哭泣时别人只有戴上手套才能为他们擦泪,死去后,因为是“错误的产物”、“腐败的物种”,他们只能像垃圾一样被丢进塑料袋销毁。
544年,君士坦丁堡瘟疫大流行之际,当时的罗马皇帝查士丁尼将其归咎于同性恋者的污秽惹怒上帝,于是对其剿杀严惩。
到20世纪80年代,艾滋被称为“Gay Cancer”,所谓的“同志病”。
因为肛交的性爱方式的确让男同性恋更容易感染艾滋病毒,就连当时的里根总统都公开宣称:
也许是上帝降下了这场瘟疫......不正当的性交违背了十诫。
男神米歇尔·福柯,这个上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初听闻“同志绝症”时自觉荒谬,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
3年过后,当他因AIDS而死时,桌上摆着未完成的巨著《性经验史》。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上世纪被称为“黑暗王子”的先锋摄影师,“朋克教母”帕蒂·史密斯的一生挚爱,死于1989年。
当梅普尔索普在电话里告知昔日恋人自己得了艾滋时,帕蒂在《只是孩子》中回忆道:
我呆若木鸡,本能的把手抚在肚子上,哭了起来。
那时,她刚刚怀上第二个孩子。
洛克·哈德森,曾经的好莱坞完美偶像,当他在80年代死去时,有人评价说:
他的死,给了AIDS一张脸。
希区柯克镜头下的“精神病患者”,安东尼·博金斯,他一生演了许多或敏感或可怕的忧郁角色,90年代死后才公布自己身患艾滋。
才华横溢的法国导演西里尔·科拉尔在将他人生最后的日子搬上银幕,自导自演[野兽之夜]后,死于片子得凯撒奖的前夜。
皇后乐队主唱弗雷迪·墨丘利在录完最后一张专辑《Made In Heaven》后,向公众公开了自己的病情,第二天旋即离世。
这个名单很长,无法穷尽,或许可以说,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AIDS从来不会因为有人那般耀眼夺目,就轻易放过了谁。
八、九十年代伴随疯狂肆虐的AIDS,随之而来的是世界全面转向保守,性尤其是。
[喜欢,轻吻,快跑]的90年代故事里,一个出奇的浪漫点或许恰在两人的随性态度。
电影里有很多年轻男孩的肉体,斜侧在床上、半靠在门前,是一种以欣赏眼光流连于美的视角。
男孩亚瑟几杯甜酒下肚,略微红着脸不爽地吐槽:
我常遇到的男孩子,打炮不误,理由很多,童年阴影、原生家庭,只是没有人承认是自己情欲使然,是他自己想要。 身体带来的快感本身就应该由衷感到骄傲和自豪,性并没有比感情不高尚啊。
男孩太过年轻,并不清楚抱此想法的上一代人为此付出的代价。
以美国为例,从战后开始,很多同性恋者就开始纷纷涌向纽约、旧金山等大都市,在城市中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同志社区。
此后,一些隐秘的、常常是在地下的同性恋酒吧、旅馆、浴室、和俱乐部等场所也开始兴起。
这些地方是长久以来不被主流社会所容的同性恋群体最重要的夜生活消遣之地。
当1969年,开启同志平权运动的“石墙事件”爆发之时,正是因为在石墙酒吧内,同性恋者受到了警察的检查和骚扰。
长久积累的矛盾爆发,再伴之以60年代末波澜壮阔的平权运动和性解放运动,进入70年代,是同性恋地位的一个根本转型期。
如果列举下70年代的关键词,那都是一个关于“嬉皮士、性放纵、迷幻药、华丽摇滚、性向多样、迪斯科、同志浴室、色情片”混杂的时代。
当性解放与同志平权彼此交错,比之以前,同性恋越来越变成一种少数人所选择的生活方式。
彼时,享受性和身体快感,是一种美德。
1971年,第一部商业性的男同性恋色情电影[沙滩男孩]在影院上映。
它第一次赤裸而公开地拍摄男性之间的性行为,不仅本身票房火爆,还带动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色情片上映。
而这些同志色情片的剧情,也常常是直接取材于同志地下世界的酒吧、迪厅、浴室中。
[纽约地狱]除了主角戏份,全部实录拍摄,在纽约地下酒吧中,一片男人们赤裸着肉体,扭动狂欢,挥汗如雨的壮观原始景象。
皮革、皮鞭、骷髅面具、肉体、肉体和肉体,汗液与体液齐飞,沉醉共迷幻一体。
05年的纪录片《70年代的同志》中,也有相关的描写。
从纽约格林威治村到著名的同志聚居地Fire Island Pines,狂舞之后的性爱活动,永远是这些地区的夜间主题。
那里的迪厅提供做爱包厢,那里的同志浴室从狂欢大厅到小隔间应有尽有,人们之间无需借口,便可随意获得性爱。
这样罂粟一般,美丽迷醉、空前自由的时代氛围,在“石墙事件”之后,也只持续了12年。
随之到来的艾滋病结束了这一切,而肆意的狂欢过后,只留下无尽的恐惧与彷徨。
据[纽约地狱]的摄影师所说,本片中的所有参与人员,包括演员、非演员、剧组人员,后来几乎悉数死于艾滋。
[喜欢,轻吻,快跑]的90年代,是蓝色的。
巴黎的天是蓝色的,塞纳河的水是蓝色的,相遇的影院是蓝色的,缠绵的夜是蓝色的,等你电话的晚上是蓝色的。
蓝色,是那般忧郁的颜色,是迷醉的颜色,也是AIDS病人死亡的颜色。
不知道克里斯托夫·奥诺雷是不是从德里克·贾曼的[蓝]里取得灵感,将那一抹一望无际的蓝也映照在电影的从始至终。
贾曼在深受艾滋病毒侵害的晚年,已然失去了双眼,他拍摄最后的[蓝],没有剧本,没有故事,没有人物,没有画面。
77分钟的银幕,只有一屏的深蓝,和偶尔晃动的蓝色身影,以及贯穿着贾曼本人的自白。
你对男孩说/睁开你的眼睛/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亮光/你让他喊出声来说:噢!蓝色出现了/噢!蓝色起来了/噢 !蓝色上升了/噢 !蓝色进来了。
伴随着钟声的余韵和绵长的笛声,贾曼清澈的独白就这样缓缓而至。
拍摄[蓝],他直言:
我想让人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艾滋病人的死是什么样的。
和[喜欢,轻吻,快跑]多像啊,贾曼也是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电影院里遇到自己的年轻爱人HB。
他们彼此相伴,度过最后的艰难时光,提起HB,他的言语间充斥的只有欢欣雀跃的幸福:
我想念HB在屋里来回走动的沙沙声,劈里啪啦的打字声,老爷洗衣机叽里嘎拉地把肥皂水甩到厨房地板上…… 我抱膝坐着,他吼叫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做饭,他洗衣,他把柠檬洁厕净冲入下水道。
但这些小幸福,沉浸下来,全部是幽深的蓝。
是饱受艾滋痛楚的蓝,是对生命欢欣鼓舞忧郁的蓝,是通透宇宙的蓝。
相遇又诀别,温暖又阴郁,甜蜜又怯弱,缠绵又无解。
那些艾滋同志的爱与欲,是蓝色的。
-
作者/六姨太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小清新的片名,法国风味的浪漫,骨子里却是个淡淡忧伤的故事。
Jacques的成熟克制突显了他的性感魅力,这个被艾滋缠绕着最后一段人生时光的中年作家,遇见凡德尔公园,在想爱不敢爱的禁区徘徊。他驱车夜行去找Arthur,眼睛湿润着掉头止住深藏于灵魂的年轻冲动;他知道Arthur找性伴侣不恼,和他讨论起文学野史定义的情人分类;他病入膏肓对Arthur避而不见,却还是不忍见他失望而用完整的最后一天陪伴他。这个男人我很喜欢,他有着成熟、文艺、深情、浪漫又现实的一面,他在浴缸温柔的拥抱着前男友,调笑说你害得我挺惨(估计是艾滋病传染),知道前男友脚踏两只船马上下逐客令,又深情又有原则;时不时和小年轻(估计是个异性恋)在一起聊天寄托感情,发乎情止乎礼,流泪或笑容简直要迷死人呀~
Arthur,文艺小青年,学生兼职夏令营领队,行走的荷尔蒙双性恋者,热情可爱奔放。他为Jacques带去一缕阳光,温暖了他最后的人生时光。Arthur为Jacques的雅痞和博文吸引,不忌他是艾滋病患,拥有年轻拥有激情,热爱音乐和文学,在病床前为Jacques跳舞给他勇气。为了爱情惜别好友离乡背井闯巴黎。他展现出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生气,和Jacques的沧桑平淡形成鲜明对比,感觉,他就像是年轻时候的Jacques,而Jacques呢,也有可能是未来的Arthur(同样爱好文学、同样性伴侣多)。这个男人我也很喜欢,他善良阳光可爱坦白,勇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笑起来还未脱去青涩的优美唇线很好看。
影片的拍摄细节有意思,比如Jacques给Arthur讲课时,穿越了地域肌肤相亲;比如Jacques遭受病痛折磨时幻想着和前男友相拥在一起,而前男友已经因为这病痛去世了;Arthur午夜猎艳时三个人的你来我往,Jacques在候诊时偷偷拍照旁边抽烟的小帅哥,黎明时分在公园游荡轻吻盛开的花朵……
影片的台词是展现法式浪漫的一大窗口,如有人这么对我讲,我也会言不由衷:你这么感性,我恐怕吃不消。
到车上再谈心,我放音乐给你听,到那边后,我们睡在停车场的车里,黎明时分在彼此的怀里醒来,望着太阳从海上升起。
我把你留在小木船上,但既然你礼貌地问我,我的双手、我的舌头和我的阴茎,全都等候您的差遣,巴黎佬吻你那略带咸味的肌肤。
穷归穷,但我并没放弃生活品质。
哪天你真需要我了,把你自己烧了,我就来了,别乱烧哦,太常使用,魔法就不灵了。
这件事困扰的我要命,我不能让自己谱下最后恋曲,梦想着无法实现的生活,拥抱罗曼史入睡,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我不能再做梦了。
你为什么偏偏是个一上街就唱歌的男孩?那时我才发现,你真的是我的菜,在阳光下的露天座上,正在吃你的三明治,手上还夹着烟,你那宛如柔夷的手穿过头发,于是我心想,我不会不好意思说,我想:这是我最后一个“凡德尔公园”。
我的天使,我对你没有一般想法,只有特别的想法,今晚我没有特别的事要告诉你,或者有太多事,我想跟你说我在这,还有……你不需要假装自己已经死了来保护你的孤独,或许我总是什么都想要,但其实一点点我就满足了。
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很快乐。
答应我,学着玷污美,我的朋友。
即使是在那个致命疾病肆虐、人人自危的年代,一本好书一张唱片,似乎也让这个危险的世界,多了一份安稳。
艾滋战争80年代美国是主战场,90年代蔓延到欧洲,法国尤甚,上一年《每分钟120击》讲的就是法国ACT UP公益组织的艾滋和LGBT权利抗争史。
同样将背景放在法国90年代,但与《每分钟120击》主力展示血淋淋抗争史不同,《喜欢,轻吻,快跑》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影片的浪漫风格。
将视线从残酷历史大潮中抽离出来,影片讲述了艾滋作家Jacques和比他年幼十几岁的大学生Arthur相遇相知的故事。
除却那些令人欲罢不能的肉欲交缠,两位男主看过的书、午夜播放的音乐、第一次相遇时电影院在播的影片、电话中讨论的那些小说家诗人野史,这些在那个时代被青年们视为再寻常不过的流行文化碎片,二十几年后的今天看来,却被打上了独属于他们的爱情烙印。
即使是在那个致命疾病肆虐、人人自危的年代,一本好书一张唱片,似乎也让这个危险的世界,多了一份安稳。
出现时间:00:00:25
伴随着第一帧画面同时出现的,是英国乐队Massive Attack的One Love,导演Christophe Honore的这个安排,其实在某种程度就已经定下了影片的主题和基调。
纵然HIV阴影深深笼罩在电影始末,但导演总能够不断地将主线回到爱与被爱的大主题上。
Some men have one love, two and three love, four and five and six love, but I believe in one love.
精准、缓慢、有节奏地踩着鼓点的One Love是英国乐队Massive Attack推出第一张专辑Blue Lines里的一首歌,专辑推出当年可谓一声惊雷平地起,开启了90年代Trip-Hop流派的全盛时期,和后来的Portishead和Tricky成为这个音乐类别的铁三角。
今年也将会重新发行他们的第三张专辑Mezzanine,作为发行20周年的纪念。
Blue Lines这张专辑虽然是Massive Attack的第一张专辑,但完成度已经相当之高,不同曲目之间的编排和衔接也非常流畅,Blue Lines和Be Thankful for What You've Got甚至可以当作一首作品来欣赏,前后衔接毫无违和感。
相比专辑同名主打歌Blue Lines大量的说唱词段,One Love的歌曲风格比起嘻哈要更接近爵士风格一些。
Five Man Army则是完全突出鼓点节奏感,几乎一个唱词踩着一个鼓点,后来成为Trip-Hop经典元素的滑碟声在这里也随处可见。
空灵感在Unfinished Sympathy初露端倪,到Hymn of the Big Wheel进一步加强了迷幻感,这种迷幻感在后来被Partishead发挥得淋漓尽致。
出现时间:00:07:21
Jacques和好基友Mathieu晚上get high之后,播放的是巴西爵士女星Astrud Gilberto在1965年发行的同名专辑主打歌The Shadow of Your Smile。
【同时也是《雾港水手》海报的第一次出现,这个放到后面详细说】
德国巴西混血的Astrud Gilberto有着当时非常不一般的慵懒声线,虽不能说大红大紫,但也是当时非常独树一帜的爵士歌手,她的作品完美混合了巴西Bossa Nova(未和美国爵士混合之前)、拉丁爵士和美式爵士的风格。
一杯红酒、一本好书,就是这张专辑在静谧午夜的最佳伴侣。
现已78岁高龄的Astrud Gilberto早在2002年就宣布无限期退出公共表演舞台。
出现时间:00:12:12
Arthur在Nadine房间玩耍的时候,取笑她一本小说没有,Nadine故意用力扔过去的书是法国作家法朗士所写的《诸神渴了》。
由于政治原因,1921年拿下诺贝尔文学奖的法朗士逝世之后备受文学和政界攻击,写下《动物庄园》和《1984》的George Orwell当时力挺这位法国文学家。
出现时间:00:15:50
Pierre第一次、也是非常难得的一次长时间露脸。
提及Ride,不能忽略昙花一现的英国独立音乐流派shoegazing,这种音乐流派命名源自早期乐队在现场表演时一直盯着舞台地板,就好像盯着自己的鞋子一样。
不会和观众做过多的互动的表演风格,也蔓延到他们和媒体的关系上,极少做媒体采访和曝光,所以这也是他们无法冲出英国、通过美国覆及全球的主要原因之一。
先不提Ride的名气比不过Britpop浪潮的Stone Roses、Suede这些全球耳熟能详的乐队,即使是在自家Shoegazing流派当中,也远不如The Jesus and Mary Chain和My Bloody Valetine。
但Ride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
1990年在连续推出Ride、Play和Fall三张EP之后,Ride在10月正式发行了他们的第一张专辑Nowhere,四个对音乐都是三角猫功夫的成员,竟然也拼凑出了一张经典之作,凭借的是热情、天分和初生之犊不怕虎的锐气。
影片里Arthur的室友Pierre正在用黑胶唱片听的In A Different Place就是这个专辑里的一支慢歌。
这首歌描述了和现实不同时空的另外一个世界,就像紧跟其后Arthur在公园里午夜猎艳一样,在夜色入深之后,另外一个世界也慢慢地露出了它原来的棱角。
白天无法看清的面容,在黑暗之中欲望驱动之下,有了最原始的冲动,让人不得不想起了白先勇笔下台北新公园“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
但Arthur比起《孽子》里那一群迷茫的台北青年而言,多了一份难得的自信和坚定,热爱浪漫却又不囿于那些不切实际的奢侈。
Ride虽然当时被媒体称之为shoegazing流派的最有潜力新组合,但乐队成员对这个标签是相当的抵触。
第四张EP Today Forever之后,Ride的曲风开始明显转变,离传统的shoegazing嘈杂乐风越来越远。1992年单曲Leave Them All Behind首次打入当年英国单曲排行榜前十,是当时唱片公司成立以来旗下成绩最好的单曲。
紧跟Leave Them All Behind热浪发行的第二张专辑Going Blank Again是Ride商业最成功的一张专辑,在2009年销售达到100,000张被英国唱片工业协会BIP评为金唱片。
这些年来,Ride乐团分分合合,2014年迎来团队的第二次复合,2018年初巡演也有中国北京和上海站。
出现时间:00:20:56
在前面介绍Ride就有所提及,Suede才是90年代音乐潮流的香饽饽,直到现在仍然被认为是继Roxy Music和The Smith之后英国音乐上最伟大的乐队。
1993年正是他们光芒四射的一年,正式推出的第一张专辑Suede,马上就登上了英国专辑排行榜榜首,更在十年之内保持了首专销售速度最快的记录。
出现时间:00:21:03
剧院(一直没有查到剧院名字)入口有好几幅海报,右上角的两张是当年很火的《钢琴课》,拿下了第46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金棕榈奖和次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Holly Hunter更是凭此片摘下了包括奥斯卡在内的三个影后头衔。
当年牙缝还不明显的Anna Paquin也因此片夺得奥斯卡最佳女配,开启了耀眼童星生涯,接拍《X战警》系列,却谁又没想到以后她会变成精灵和吸血鬼打成一片,更别提双性恋的花边新闻了。
这部电影也见证了我们两位男主角的第一次相遇。
Jacques走进电影厅时出现的画面,已经是《钢琴课》开始收尾的一组镜头,待到两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背景虚化的蓝色就是钢琴带着女主角Ada沉到海底的镜头。
Ada放弃沉重的钢琴,预示着她和Baines先生之间的爱情之路正式开始,也正好呼应了银幕外的这一对CP的第一次相识,有趣有趣。
同样是剧院门口的海报,左上角的是1992已经上映的《哭泣的游戏》,在1993年的奥斯卡(比《钢琴课》早一年)摘得最佳原创剧本。
出现时间:00:40:06
Jacques洗澡时在看的书,是英裔美籍作家Christopher Isherwood所写的《单身男子》法文译本,英文版首版封面长这样:
《单身男子》首次出版于1964年,讲述1962年南加州洛杉矶大学教授George Falconer失去爱人后,决定自杀那一天的寻常生活。
大部分人首次了解到这部小说,可能是因为专打性感牌的时尚营销天才Tom Ford在2009年翻拍了同名电影,拉来了科林叔做主演。
但不得不说,这部同名改编的电影拍得是相当有意思,他为这个电影构建了一个神奇的组合,整个电影像是一个大型的时尚品牌商业广告,无论是色泽、取景、还是镜头的运用、甚至人物的动作和表演,都有着非常浓重的广告色彩,但科林叔自带的英国书卷味又恰到好处地将这种浮躁的做法平衡掉。
但凡涉及到主角George个人内心活动,都会用霓虹色调渲染整个镜头和人物,与其丧偶的黑白现实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也容易让观众代入主角情绪,这种色调处理和《雾港水手》有着非常巧合的相似。
在便利店外停车场与西班牙男妓之间的一段对白颇有趣味,提及的关于”丑陋“的观点又让人不禁会想起王尔德的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
《单身男子》这种过去与现实交叉推进,又和后来《夜行动物》中虚实交叉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Christopher Isherwood最负盛名的作品是《柏林故事》,包括了两个中篇小说《再见柏林》和《诺里斯先生换火车》,前者有包括电影(《我是一个照相机》)和舞台剧等多个版本的改编。
可以看出导演非常钟爱Isherwood和他的作品,后面Jacques和Arthur分开后第一次电话联系时,用文学谈情就再次把Isherwood搬了出来,同时深挖了W. H. Auden的情史、还连带了Walt Whitman的野史。
出现时间:00:52:34
电影海报就挂在Arthur的房间上,这时他身上还骑了个人,还不知道会爱上那个乱抖书袋的落寞作家,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可以继续下去。这一刻的他,只是在抖落自己不断涌动的荷尔蒙而已。
1984年上映的《男孩遇见女孩》取景就在巴黎,讲述了两个受伤之人如何取暖的故事。
而在《喜欢,轻吻,快跑》里的Arthur,毫无头绪地就跑到了巴黎去看Jacques这个老男人,后来还决定离开自己的城市前往巴黎为爱而走天下。但两人故事最后也只停留在了午夜那个沉默的电话亭上。
Boy Meets Girl 这个名字其实还有很多不同的作品,其中2015年BBC出的两季电视剧,是一个关于20岁呆男Leo爱上40岁变性人Judy的爱情故事,变性人、姐弟恋、御姐+萌弟组合,怎么样都好看。
出现时间:00:53:58
Arthur丢下基友接Jacques电话去了,镜头跟着基友的视角落到了床边的书堆上,旁边就是《男孩遇见女孩》的大型海报。
那本最显眼的蓝白封面小说,是意大利诗人和小说家Umberto Saba写于1953年但最终并没有完成的一本小说,在他逝世18年后被出版社整理出版。
小说讲述的是在1898年一个叫Ernesto的16岁男孩与28岁工人发生肉体关系、次年与比他小两岁同为小提琴手的男孩Emilio相识的故事。
1979年被意大利导演买下电影改编权大刀阔斧重新制作剧本,男主角也凭此片获得了当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最佳男演员奖。
出现时间:00:54:18
Jacques在电话里提及的“错误的金发男”,所说的就是英国诗人W.H.Auden和他一生好友Chester Kallman的故事。
初到美国的Auden一开始喜欢的是Chester的同事,在一次后者安排的采访中,Auden期待的是所爱之人一同出现,结果只有Chester一人出现了;他就跑到了当时室友,Christopher Isherwood的房间里抱怨说,来的是一个错误的金发男。
Auden万万没有想到,将会和这个当初自己抱怨遇见的错误金发男有着一生的联系,由陌生到情人、再到坚定的友人和同事,一直到Auden病逝的最后时刻。
BTW,在1939年遇见Chester之前,Auden一直和Isherwood断断续续保持着炮友的关系。
另一个Jacques关于男性分类所举的例子也非常有意思,是和美国诗人Walt Whitman有关的,结合坊间对这位诗人的性取向和众多男性亲密友人,Jacques用"Whitman们"影射了特定的一类人。
这类人会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爱意折射在所有和他上过床的性伴侣上,每一个后者在他眼里都没有具象的印记,每一个都是他自己爱人的某个程度的复制体。
通俗地来说呢,就是这一类人坚称自己心中有真爱,但睡遍全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出现时间:01:23:25
Jacques大客厅上的《雾港水手》海报在前面很多个场景都陆陆续续出现过,和Arthur房间的《男孩遇见女孩》大海报遥相呼应。
这部电影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海报,这里挂的是德国版本,毕竟导演是德国新电影运动的领军人物Rainer Werner Fassbinder,《雾港水手》是他的遗作,1982年电影还没有来得及上映,这位全才型的影视天才就死于药物过量。
虽然结过婚,但Fassbinder是圈子里公开的同性恋者,爱人也常常是电影里的男主角,在生年间拍摄了大量同性变性题材的作品。
《雾港水手》是一部荷尔蒙每一秒都要马上溢出画面的情欲之作,暗中观察的少校、受荷尔蒙驱动的水手、爱欲不得的老板娘、甘愿为爱认罪的吉尔、用权力宣泄性欲的NONO……大量的舞台剧背板和道具设置,还有满屏的霓虹打光,将那个小小的港口内的欲望流动用近乎粗暴的手法汗淋淋地送到观众眼前。
真正的一部有味道的电影。
出现时间:01:26:04
20世纪英国女作家Virginia Woolf这本横跨四百年、主角由男变女的意识流小说,最广泛流传的改编应该是1992年上映、Tilda Swinton主演的电影版本,但Jacques在剧院外面看到的这个海报是1993年于佩尔演绎的同名舞台剧法国版(还有英国版)。
出现时间:01:48:04
文艺青年Arthur巴黎一日游的第一站当然艺术馆咯,第一个出现的作品是来自俄裔画家Wassily Kandinsky(1866-1944)笔下“即兴系列”的第三个作品,在2013年被佳士得拍卖行以21,157,438美元买下。
野路子出家的Wassily Kandinsky曾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大学法律教授,在看了莫奈的作品之后、将近30岁才开始学习画画,更是将其对音乐的天赋和技巧应用于作画之中,被认为是抽象画派和表现主义的始创者之一。
其他 Kandinsky 的作品:
出现时间:01:49:50
艺术馆之外,当然少不了葬有不少文化大腕的蒙马特公墓,镜头带到的三个人的墓碑,其中最为人熟悉的肯定是《四百击》的弗良朗索瓦特吕弗啦。
出现时间:01:52:24
19世纪法国诗人韩波,超现实主义诗歌的开创者。
受喜欢读书的父亲影响,小小年纪的Louis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这样的文化熏陶了,在医院户外,Arthur认为他会背诵《幽谷眠者》,但实际Louis背诵出来的是《晨思》。
Arthur去巴黎前午夜,朋友所引用的关于残酷的段落,来自法国剧作家科尔泰斯(Bernard-Marie Koltes)剧作品《孤寂在棉田》,完整版如下:
残酷…不是伤害某人,肢解或折磨,或者将某人四分五裂,甚至也不是让人哭泣。真正可怕的残酷,是让某人无法完成成就,像句子里的省略号那样打断他,重视过他又远离他,让他对自己有错误的认知,或者错误的判断。
就像我们写一封信,才刚写了日期,就突然把他揉成一团扔掉了。
这个和前面Arthur在巴黎漫游蒙马特公墓时出现的其中一个墓碑是对应的:
除了以上的书影音外,额外说说我们的男主Pierre Deladonchamps,1978年出生的他2013年凭借《湖畔的陌生人》在35岁“高龄”摘得法国电影恺撒奖最佳新人男演员奖。
尺度堪称GV的《湖畔的陌生人》,即使在天性豪放的法国电影中,拍摄手法也算是开创了一个先例。无数中年男人赤身裸体在湖边来来往往猎艳、闲谈、休憩,一桩匪夷所思的谋杀案,将男同性恋中的对爱情及性的追逐血淋淋地刻画了出来。
画面香艳,调性却异乎寻常的冷漠和悲凉。
用浪漫两个字来形容《喜欢,轻吻,快跑》,真的是绝不为过。这样男孩般的小心思,在电影里随处可见。
Jacques和Arthur电话讨论文学家对“男子”的定义,地理上隔着那么远,但两人的关系却宛如同处一室,在椅子上、在地板上的那些互动,放松又亲密,提及有趣的地方,给对方的一个亲吻,又是那样的自然。
这样的甜蜜,让人想起了《单身男子》里George和Jim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头,互相嫌弃着对方手中的书的那个场景,这样的一种闲似家常的亲密感,应该是大多数人对关系的最理想状态吧。
Nadine偷看Jacques写给Arthur的信,Jacques在信纸上打下的那一行行的滚动的字母和他在房间里手写信件的那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交织在一起,温暖又动人。
里面写到的“请勿坚持”、”短期内我不可能到西部”,这样保守的语气,又和前面Jacques半夜开车前往雷恩却中途折返的矛盾心情呼应,那些涌动的情绪啊,总是迂回万里、无法得到舒畅宣泄。
成年人的爱情,对别人少了一些now or never的热烈和绝对,对自己却犹如深海暖流,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处宣泄。
《喜欢,轻吻,快跑》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长,Jacques和Arthur共同出镜的时间相较之其他电影来说,可谓少之又少,影片大部分内容都放在了两人没有对方陪伴时各自的生活。
Jacques和旧男友病逝前的一段时光、和小可爱Jean-Marie的两次相处、和好基友Matthieu的日常生活、和儿子Louis的一些生活细节。
Arthur和名义女友Nadine的日常嬉闹、和室友Pierre的寻常对话、他的儿童夏令营的工作,还有荷尔蒙过剩的打炮生活。
两人生活的交叉,更多是通过突如其来的电话、明信片和断断续续的书信形式来维持,这种松散的各自生活描写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影片的中后段。
最后Arthur决定直接拎包来到了巴黎去看Jacques,只是此时Jacques已经到了AIDS的晚期了。
对Jacques来说,他再也没有拥抱浪漫的资格,而坚信爱并没有比性要更高尚的Arthur来说,即使有着时刻威胁生命的HIV,最后这一段短暂但真实得近乎残酷的陪伴时光,有着和爱情本身、性爱高潮一样重要的意义。
我们总是过分看重爱情头衔(男朋友,女朋友,丈夫,妻子),羞于谈及性,吝于给予那些认真的陪伴,更没有耐性去等待。
真实的浪漫需要勇气,有勇气接受,有勇气放弃,有勇气等待。
套用Jacques的话来说,希望你可以尽情地做惠特曼,足够幸运可以遇到自己的错金发男,最后能够找到自己的凡德尔。
个人公众号:DramaMatters
褪去同性元素与沉重的艾滋话题,完全是一部不乏幽默的清新爱情小品,滑进幽蓝夜幕,在巴黎的长街上邂逅、漫游、交谈、倾听,彼此错过的生命前史,在电话和书信中慢慢缝合——“我跟今晚的月色一样哀伤”,说爱令人羞耻,且需要勇气,这份勇气在死亡阴影笼罩前夕,让他们葆有纯真与尊严;添加的迷影与文学元素较符号化,配乐虽好但过满。
不要问我为什么。肯定没奖,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没奖。与兰波同名的小伙子,像Lagarce的剧作家,像Daney的记者,Koltès、Guibert、Collard的文字,亨德尔、Cardinal、Anne Sylvestre的音乐。没想到Cache Cache Party还能把人听哭。结尾的One没用最著名的版本,而是选了哈利·尼尔森的彻骨悲凉。
上帝啊,请让德隆尚停止散发魅力,我要被他迷倒了,既想和他谈恋爱,又想让他做我爸爸。
法国人是用诗在说话。「“美心”是幻想,“惠特曼”是人尽可夫,“凡德尔”是对别人而言不完美,却完全契合自己,“错金发男”是意外之喜。“布列塔尼的小兔子”,是以上的总和」。可惜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来的太不巧了”。“我爱你,老头”是他无力承受的生命终章。
第一回觉得音乐用太多很可怕。
“做爱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射天下精彩之精,做天下可爱之爱,每个人细小的爱与欲,溶成一个时代集体的喜与悲。
爱情戏实在拍得太美了,对白也是金句不断,这种浪漫小清新也是奥诺雷的强项;可惜后半部分把重点转移到疾病和死亡的沉重话题上后,奥诺雷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3.5 色调不错,人物关系有趣,其他的相当平庸。全片基本就是布尔乔亚的有病呻吟(字面意思),和120击鲜明对比。男配一句话已经一语道破天机了:同样是艾滋病,他们在act up,您丫跟这儿干毛线呢?
加这么多蜂蜜的酒为何还是醉,抱这么紧的你我怎么还是冷。你来得真不巧,看到的我不是人尽可夫的风流,就是插满导管的落魄。幸好影院里嘘声的男子、挽着我喋喋的女人、床上尴尬的老友,还参与过这无疾而终的恋曲。刚刚听到你的留言,说是有个好消息。我的布列塔尼男孩,今夜的生命终于因你而有些快乐。
法国人整天到处抽烟,讨厌死了。
雷恩的海,巴黎的河,于佩尔的海报,雾港水手,Suede,惠特曼,Vondel公园,金发错恋,阿姆斯特丹,拿破仑画像,特吕弗墓碑;生得畅快,死得从容。“我爱你,太美好,时间会知道”,可倘若我们没有时间作证,就让我去狂恋,哪怕我只能得到你,爱的终章。
本片又名《1之初体验》“我对你没有一般想法,只有特别想法” 叠成球的袜子,垂下的皮带,一上街就唱歌的男孩,蓝色的被套,及很多蓝色的房间,粉色衬衣。三个人的床,特吕弗的墓,路易和路路,医院的脱衣舞,常在星期天写的日记…“罗曼史对我遥不可及,我的时间都花在老调重弹…在爱里,学着玷污美”
#Cannes71# 这片好过同类题材好过「120bpm」不少,文体有作者风格,人物关系有趣,故事讲的也很巧妙,有不少很真挚的体验,又不过度煽情,余韵悠长。就是可惜不少地方还是没绷住。“too old to die young”,奥诺雷真是个金句满天飞的导演啊。
有品位的音乐、镜头小清新、帅哥,几乎是这类同志片标配,何况男主还是《湖畔的陌生人》男主。能看到摆脱平权影子的当下欧洲同志故事,还是很开心的。看到《水手奎雷尔》海报也很惊喜,吐槽一句,男主角用诗人奥登、惠特曼的经历泡帅哥这事,在法国可以,在中国恐怕泡不上吧。
已经太老,无法死于青春;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非常散文化的叙事,像被带回了新浪潮的光影。两个主角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分隔的个体,只有通过书信和电话,他们的生活才交织在一起。——这也许就是爱得远一点,但爱得久一点?导演不擅驾驭艾滋这样的沉重主题,但选歌品位依旧无敌...
如果你是同志,肯定会加一颗星;如果你住在巴黎或者对巴黎心存幻想,肯定会加一颗星;如果你相信一夜偶遇的美好,肯定会再加一颗星;如果你不相信死亡的黑暗与爱情的希望永远是对立面,那星星肯定就加满了,如果还没满,那就再想想位主演之间的火花吧
像是一出忘年之交版的“爱在三部曲”,走走停停,聊聊文学和爱情,一辈子就过去了。夹在生和死之间的病,把两个更偏向哲学层面的状态拉向了世俗。是宁可忍着肉身苦痛也要苟且地贪欢一刻,还是为了最后的尊严坦荡荡拥抱死亡女神?既已经生而为人,何不花光自己的力气,好好向这条天赐的生命致意。
在菲律宾奎松电影节看的,多角度、私人化地表现欧洲同性恋人。由于只有英文字幕,许多对话意思理解不清;看来豆瓣上一些解读增加了一些了解。但我对此兴趣不大,也不值得去找有中文字幕的看第二刷了。
90年代氛围是迷人、忧伤且绝望的,表演是好的,甚至连矫情都是现实主义的,但观众依然和影片半自传式的真挚情感隔了好几层,这种尴尬多半来源于导演在调和舞台感和情节剧这两种元素上的失衡。
年度最浪漫镜头,我颁给那条被脱下揣兜里带走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