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蒂公主

原文：//animationobsessive.substack.com/p/princess-arete-deserves-to-be-seen 已取得翻译转载授权。

《阿莱蒂公主（ アリーテ姫 ）》是有史以来最被低估的动画长片之一，然而，这部美丽、神秘、扣人心弦的童话自2001年上映后，就落入了近乎无人问津的境地。

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的公主，虽然梦想着高墙外的生活，但却必须整日待在塔楼里，等待出嫁，而各路求婚者显然都配不上她。一天，一个巫师对她下了咒语并携她而去，没人会来救她，她必须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导演片渊须直借用这部动画讲述的，是自己的人生经历。在4度工作室（STUDIO 4℃）的协助下完成这部动画前，片渊在业界的经历不可谓不曲折，虽然曾经在宫崎骏身边工作，但他却没有收获什么成绩。《阿莱蒂公主》则是他后来的答案，也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2022年12月2日，4度工作室在Youtube上公布了《阿莱蒂公主》的英文字幕版，它无疑是部值得一看的杰作。而这部动画的背后有很长一段故事，于是我们谨以此文纪念这次网络发行。

在《阿莱蒂公主》问世前，片渊是一名才华横溢的动画人，只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1980年代初，片渊入行，当时还是一名大学生。在宫崎骏的赏识下，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名侦探福尔摩斯（名探偵ホームズ）》的编剧，但制作很快陷入了混乱。接着，他跟随宫崎骏、高畑勲、近藤喜文进入命运多舛的《小尼莫梦乡历险记（Little Nemo: Adventures in Slumberland）》制作组，这个项目和好莱坞纠缠不清，工作体验如同噩梦。

《名侦探福尔摩斯》

《小尼莫梦乡历险记》

两年过去了，片渊还没有任何作品。他的名字终于出现在姗姗来迟的《名侦探福尔摩斯》上，媒体却猜测“片渊须直“是宫崎骏的一个笔名。片渊写道，“我仿佛不存在一样。”[1]

事情只会变得更糟。一番曲折后，片渊得到了为吉卜力执导《魔女宅急便》的机会，他读了原著，担任起项目负责人，写了一部和最终版在关键情节上颇相似的大纲。

当时的计划是这样的，《魔女宅急便》会和一部女子排球题材的真人电影同步推出，让两名没那么有经验的年轻导演执导，目标是吸引女性观众。最终这个计划没有执行，《魔女》的制作规模则扩大了。然而投资方却提出，除非让宫崎骏做导演，否则他们没什么兴趣，片渊于是降为负责技术的副导演。

这时已经是1989年，他仍然感到自己一事无成。

正是这一年，他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本新书的广告，它就是《阿莱蒂公主の冒険》，英国女性主义童话《聪明的公主（The Clever Princess）》的日译本，主角是一名努力克服了许多困难的女孩，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是我也能像这样就好了。”

而直到近十年之后，这颗种子才真正发芽。

《阿莱蒂公主》

从未听说过Diana Coles的这本书？你不是一个人。原著在本国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然而在日本，这本书却深入人心。“第一次读到《聪明的公主》时，”翻译该书的日本女性小组写道，“我们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靠自己的力量克服困难的女孩。”

根据一项研究 [2]，这本书有着聪明的宣传词（“一个原地等待的公主已经过时了！”）和亮粉色的封面，销量非常好，发售不过3个月就有了共8个版本。片渊回忆，当时那几年他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它的身影。另一位注意到这本书的人是《魔女宅急便》的制作担当，田中栄子。后来她提到，一位动画上色会社的主管，女性，曾向她表达过想要改编这本书的想法。

1992年，田中向片渊提出制作这部动画。当时的4度工作室还在一栋只有一层的普通民宅里，工作桌放在榻榻米上，而制作组只能在厨房里工作。片渊同意了田中的提议，但正式制作还远未开始。4度工作室很快进行了人员扩张，投入全力拍摄了大友克洋《她的回忆》（1995）。而在1993年之前，片渊一直忙于为《阿莱蒂公主》创作大纲，同时设法维持生计，等待正式制作的机会。

一开始，制作组只有片渊和参加了《魔女宅急便》的原画师浦谷千惠两个人。片渊买了很多中世纪欧洲城堡的书，想要找到合适的改编手法。

片渊急切地想要制作这部动画。这时的他已经步入了三十代，他称自己当时“被中年危机的阴影笼罩着”。他本来的计划只是为教育部门制作一部定格木偶片，但他逐渐不满足于此。或许是因为，阿莱蒂公主的内在精神实际上也是他的，他渴望掌控自己的生活，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创作。

“我希望观众能在这部动画里找到自己的生命力。”他写道。他想制作这部动画，想向观众传达些什么。

然而回到现实，片渊仍然在泥沼中挣扎。他在4度工作室担任了《她的回忆》的技术职位，监督了《大炮之街》的摄影。他导演了自己的第一个重要项目《名犬莱西（名犬ラッシー）》，但并不成功，很快就销声匿迹。一时间，连《阿莱蒂公主》都被搁置在一旁。终于，田中再次找到他，“我觉得是时候开始了。”他们重启了这部影片，在1997年终于开始制作。

《阿莱蒂公主》中惊人的电影感

围绕原著的热情已经褪去，因此片渊拿到的预算低得惊人，连他自己都说，现在制作这部影片“从商业角度而言是非常不明智的”，但他和田中无论如何都想做。因此，4度工作室必须保证制作过程的高效和准确。

1998年，包括片渊和角色设计森川さとこ（《名犬莱西》）在内的预备小组在一间公寓里开始了准备工作，公寓用的还是榻榻米和日式厕所，没有空调，没有浴室，“热的要命，简直是‘100度工作室’嘛，”片渊回忆道。

影片开始在这里成型。片渊买来电视，放了许多描绘中世纪欧洲的电影，其中包括英格玛·伯格曼的《处女泉（Virgin Spring）》，这部名片启发了《阿莱蒂公主》的结尾。片渊还给森川看了美国画家N. C. Wyeth的作品，阿莱蒂公主的形象就是从《罗宾汉遇见玛丽安 （Robin Hood meets Maid Marian）》 里来的。

伯格曼《处女泉》

N. C. Wyeth, 《罗宾汉遇见玛丽安》

他们从各处搜集灵感。片渊用纸板做了一个迷你城堡，阿莱蒂公主在影片开始吃的那餐饭来自他在萨格勒布旅行途中拍的一张照片。

与此同时，片渊需要写出剧本。由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他进展得很困难。片渊的英文并不好，他拿着英和字典读英文原著的时候发现日文版的小说改掉了很多内容，故事的黑色幽默元素大幅度减少，变得严肃多了，“[原著]的确来自拍出《蒙提·派森（Monty Python）》[3] 的国度。”几次试图联系原作者都没有成功，于是，片渊只能自己来。

“我不想把《阿莱蒂公主》拍得像部好莱坞大片，我更想要欧洲电影的风格。“他写道，“找不来足够的制作费，我只能这么打算。”

片渊大幅调整《阿莱蒂公主》的方式或许会让人想到宫崎骏，他把Coles的原著和许多其他元素自由地融合起来，包括勒古恩的小说《地海古墓（The Tombs of Atuan）》和日本作家司馬遼太郎的《城塞》。Coles的幽默感几乎不存在了，仅有少数几个令人发笑的插曲保存下来。最后，我们看到的是一部干净、悠长、具思想性的作品。

虽然片渊受到了吉卜力的影响，但这部动画并不是吉卜力式的。他倒是遵循了一些当时在现场学到的宫崎式制作法，比如在剧本完成之前就开始画分镜，不等分镜完成就开始制作。但片渊显然也很有自己的判断，他的分镜非常非常松散，想要将其出版的编辑看了一眼就放弃了。

《阿莱蒂公主》和吉卜力动画最相似之处是其深邃复杂的自然主义，以及对细节的关注。宫崎骏在谈到自己和高畑勋的作品时曾经说：

我们只不过是感到，人类是生活在各种事物当中的，当然也生活在生产活动当中。因此，只描写主要人物的感情、思想和关系是不够的。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我们反复讨论这个问题，即使在制作《阿尔卑斯山的少女海蒂（アルプスの少女ハイジ）》这样的电视动画时也在考虑它，然后我们决定，我们要制作能够给这个问题以某种说明的影片。不描绘与自然的联系、人物的生活环境是不行的，它们会时不时地反映在季节、天气或各类光线当中。在整个世界、自然中的植被以及所有的一切面前，我们想要保持谦逊。[4]

通过从背景人物——即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农民和小镇居民——那里瞥见的日常，《阿莱蒂公主》的背景美术能够使人感受到这种哲学。这部动画赞美着这里的日常生活和细枝末节，以及那些一句台词都没有的角色。阿莱蒂公主反复强调“生活是有意义的”，影片也是如此表达的。

主要角色的动作虽然风格化，但显然经过仔细的观察，写实性突出。许多原画师都是吉卜力的老朋友。阿莱蒂公主带着偷来的书攀登密道的那个镜头，简直能让人感受到布绳的每一下拉扯。

不过，这并不是吉卜力，甚至也不是4度工作室。《阿莱蒂公主》以它自己的节奏和逻辑前进，缓慢至极。它是一部让人仿佛能活在当中的动画，在这一点上它是独一无二的。

制作持续了大约两年，在2000年末结束。根据片渊，这是4度工作室第一部完全采用数字绘画及摄影的项目。它的色彩设计和平衡无懈可击，没有通常会在转向数字制作时出现的那些花哨的叠加和乏力的合成效果，它有的是一位画家的敏锐。

我们当然认为这是一部必看的动画，但显然不适合所有人。《阿莱蒂公主》在日本首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上映前夕，媒体称它"目前还没有引起太多兴趣"。正式公映后，它像《名犬莱西》一样失败了，悄然无声地离开了院线。

这自然是一件憾事，但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么多年后，片渊能坦然地称呼《阿莱蒂公主》为自己的作品。它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并且很优秀。正如片渊所写的那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莱蒂公主》只是我经历的另一次挫折，票房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但令人欣慰的是，这部电影以我想要的方式完成了。许多没有制作出来的项目都只不过是我头脑中的设想而已，但《阿莱蒂公主》不一样，它存在[......]而且能看。如果各位想的话，就请去看看吧。”

[1] 摘自片渊为《アニメスタイル（AnimeStyle）》撰写的专栏《β運動の岸辺で》（http://www.style.fm/as/05_column/katabuchi/katabuchi_bn.shtml）。他用100多篇文章及其详尽地回顾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我们引用了编号为7、19、25、34、45、51、56、57、60、61、65、96-101、104-106、108、110-112和133的文章。

[2] 1970-80年代的女性主义运动影响着当时的童话创作，作者们纷纷开始探索颠覆传统设置的方法。在这种背景下，Diana Cole在1983年出版了《The Clever Princess》，讲述了聪明的公主用能实现三个愿望的魔法戒指巧妙地摧毁了邪恶魔法师的故事。1989年，由日本四位女性组成的Group Women’s Place在伦敦发现了这本书，决定把它介绍回国。不过，译者随意地删去了部分情节、场景和人物刻画，以及暴力描写，还改动了情节的位置，添加了一些句子（如在结尾增加“第二天，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阿莱蒂公主自信地踏上了旅程”）。在横滨当地一个女性中心的支持下，它以《アリーテ姫の冒険》为名出版，短短3个月内7次重版，收获了各年龄阶段的读者，涌来的评价褒贬不一。批评者认为小说“过于以女性为中心”、“女性沙文主义”（书中的男性角色形象较为负面），而且，アリーテ姫看起来既没有多聪明（这是因为译者对原书的改动直接导致的），这种智斗故事也不算是冒险（大概是因为不同于充满砍杀情节的冒险漫画）。然而，这部书无疑让日本读者，尤其是年轻女性，看到了一位拥有主体性的女性肖像。在动画版《アリーテ姫》中，女性主义色彩被淡化，被转化为人类的普遍困境和经验。——总结自 The Reception and the Adaptation of Diana Coles’ The Clever Princess in Japan, 谷口 秀子，国際文化共生学, 九州大学大学院言語文化研究院.

[3] 或称巨蟒剧团，英国超现实幽默表演团体， 全剧结构松散，但穿插有创新的意识流表现形式（借助于成员Terry Gilliam创作的动画），挑战了当时表演风格与内容的限制。 程式语言python的名字由来也是因为作者Guido van Rossum当时正在看BBC《巨蟒剧团之飞翔的马戏团》。——维基

[4]《折返点1997-2008》 "沒有凶暴殘忍的部分，就無法描繪出野性"一节，宫崎骏在讨论背景美术时特别提出了这个观点。

原著的故事：

1970-80年代的女性主义运动影响着当时的童话创作，作者们纷纷开始探索颠覆传统设置的方法。在这种背景下，Diana Cole在1983年出版了《The Clever Princess》，讲述了聪明的公主用能实现三个愿望的魔法戒指巧妙地摧毁了邪恶魔法师的故事。1989年，由日本四位女性组成的Group Women’s Place在伦敦发现了这本书，决定把它介绍回国。不过，译者随意地删去了部分情节、场景和人物刻画，以及暴力描写，还改动了情节的位置，添加了一些句子（如在结尾增加“第二天，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阿莱蒂公主自信地踏上了旅程”）。在横滨当地一个女性中心的支持下，它以《アリーテ姫の冒険》为名出版，短短3个月内7次重版，收获了各年龄阶段的读者，涌来的评价褒贬不一。批评者认为小说“过于以女性为中心”、“女性沙文主义”（书中的男性角色形象较为负面），而且，アリーテ姫看起来既没有多聪明（这是因为译者对原书的改动直接导致的），这种智斗故事也不算是冒险（大概是因为不同于充满砍杀情节的冒险漫画）。然而，这部书无疑让日本读者，尤其是年轻女性，看到了一位拥有主体性的女性肖像。在动画版《アリーテ姫》中，女性主义色彩被淡化，被转化为人类的普遍困境和经验。（总结自 The Reception and the Adaptation of Diana Coles’ The Clever Princess in Japan, 谷口 秀子，国際文化共生学, 九州大学大学院言語文化研究院.）

片渊须直改编、执导的动画版，除了a special princess married off to a slightly-mad magician的主线剧情外，其余部分都被大刀阔斧地改动了，最后得出的剧本非常神奇，它在缓慢至极的节奏（河童桑要负很大责任）和颇为认真的配乐里，不断打破观“对戏剧性的任何想象和期待，因此首先显得沉闷，难以激起情绪，想在这里找什么精神压力的净化效果，是不怎么可能的；其次既毫无幽默感，也无激情的对撞，没有谁像别的动画人物那样腾空而起过，这里竟然无限接近于现实，角色们能用来击穿他人的心的只有他们沉重的天真，于是世界上便又多了一批焦急而压抑的观众。

片渊的风格内敛至极，朴素扎实的低饱和作画和演出，大量的时长堆在封闭、静止、寡淡的狭小场景里——公主的两个睡房、魔法师和老鼠的客厅，国家、村庄都被墙壁包围，暗道、下水道，瓮中的水蛇之石坐落于青蛙的中庭，观众唯一的选择是用肉身体会アリーテ在失败的父亲和失败的“敌人”手中的窒息感。而支配着アニメーション自身的超自然元素在这里得到的是冷淡而悲凉的对待：魔法书不过是某种厉害的商品目录和操作手册，魔法师也并非总是伟大的僭主，而是生活在他们彼此中间——不过都已经成了历史，幸存者是不怎么样的人物。宫崎骏动画总在极力强调魔法和非魔法的相遇是多么无法抗拒，但强调它们的相似能够多么平静到令人失望，同样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没什么曲折需要解释，没什么特别异质的事物是不能割舍的，一切都在十分有限的动作中不言自明，我想这简直是一种（对动画而言）非常残酷的现实主义，观众仿佛不过是在真实的遗迹里穿行，但生活有时难道不像如此吗？

千寻在腐烂神形态的河神身上摸到一根刺

同年（2001），アリーテ在永远流不尽的水壶（大概率是魔法小子一开始随便捡来用的）中摸到水蛇之石。这里是影片让人觉得“啊！终于开始像宫崎骏的电影一样动了”的时候，但二者截然相反。

在沉闷的剧情和说教的台词中诞生的是像アリーテ这样的奇迹，她年轻而成熟，是一个介于动画和电影之间的角色，她的力量那样悠长，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心的孩子，中途不幸中了魔法，但需要得救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在山崖上张着双臂呼喊“俺はここにいるぞ”的魔法师，他充其量不过是アリーテ需要抛之身后的那些东西的影子，是一个并非不重要的插曲，命运借他让アリーテ从背后重新看过高塔中的自己，中段那个解开魔咒的俯瞰长镜头像金子一样珍贵。

不过，这部动画教会观众勉强同情他，最好还是关注那些相似的命运吧，这部动画懂得这样说，“并不是只有你才是特别的”，人们是在对彼此的忠告中存活下来的。在看到自己的双手之前，魔法小子仍然不解，

她要去哪里？……为什么？是为了完成我出的难题吗？这不可能吧……那是为了得到有魔法的宝物吗？

奖励？宝物？在动画的世界里很有诱惑力，但在这里没多么重要。因为其实只是想要远远地真正看一眼伟大的人的、以及自己的心而已，它究竟为了什么而抽动呢？

终于见到了，真的还活着。没有主人、千年来一直在这里不停飞翔的金色的大鹫，靠的是什么力量？为了什么？创造你的人在想什么？人的心灵真是不可思议，也许无法完全理解，不过，是那样的高远。

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想的：

- 哦呀哦呀，难道你还相信人生会有什么意义吗？

- 这不是当然的吗？

要一辈子不假思索地这样说是很难的，人们总随着渐老而变得犹豫，但我从来不怀疑，人们心里总有像アリーテ一样，沉静地站在魔法石在戈壁上变出的湖水里、站在金色的大鹫和包围它的群鸟之下的小守护神，动画的山峰是它们的沉睡之地。

阿莱蒂抗争自己公主的身份，她相信每个人的内心和双手中都蕴藏着伟大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膂力、强权、魔法都显得无力。

无尽的生命只用在等待这一件事情上，或许魔法师早就不抱希望了，当阿莱蒂相信骑士的搭救，并为此花费了两个魔法来等待时，或许格罗维尔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空虚，或许想起了自己曾几何时如此相似的青春付之无物，于是只得将阿莱蒂立个名目赶了出去。诚然，阿莱蒂确实遇到了骑士，一位女骑士。

安普鲁计划全无，就轻率拂逆魔法师决定挖井之举无疑不妥，清水能从水蛇之石の壶中涌出来，以及阿莱蒂略为喘气就见到了先民的金色大鹰也不合理。正如水晶只是增幅魔力的触媒，魔法也只是讲述故事的媒介，然而最后浇溉了草原的还是魔法，这些是故事的美中不足。

瑕不掩瑜，不论怎样这都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童话。古代的魔法失去了使用者，而魔法的力量却以新的形式存在于相信魔法的人身上。

比较平淡的一部片子，动画里的人物比较概念化，缺乏激烈的剧情冲突，没有绝对的反派。故事的核心是讲述被幽禁的阿莱蒂公主找到生活方向，她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无论是偷跑出城堡到市集上，被带到魔法师鲍克斯那里仍然保持这个信念，也正是这个信念让她解除了鲍克斯给她加的魔法，顺便打败了鲍克斯，给安普鲁村子找来了永久的水源。魔法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一个陪衬，无论是故事开始骑士们找来的魔法宝物，还是鲍克斯的水晶石和水蛇之石，以及雪山顶上的金色大鷲，在阿莱蒂公主看来都不如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与人正常交往，留下美好人生记忆来得重要。不过这个主题以喋喋不休的方式表现出来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

故事中还有很多线没有很好继续，比如魔女只给了阿莱蒂公主魔法戒指就离开了，她要寻找的水晶石是不是鲍克斯手里那块也不知道。公主开始看到的裁缝铺小学徒还以为会和公主有后续发展，结果也只是一厢情愿，整个故事就是城堡到城堡，格局显得太小，不如宫大师远矣。